第9章 风刃机（1 / 1）

“滴答……滴答……”

钟表的秒针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突然动了起来。

屏幕上，教室之内的学生不再是定格的状态，他们的面部表情变得鲜活，也有了各自的动作。

下课时间，人声嘈杂。

“下节课结束先去球场占位置啊，你小子可别忘了，上次我就叫你去占，结果你直接去吃午饭，招呼都不打一声。这次再鸽我们，小心陈哥揍你。”

教室后面，几个男生聚在一起，其中一个收拾着书桌抽屉里面的扑克。

刚刚课上，他们偷着玩了几局，现在还有几张不小心掉到了地上。

“知道了知道了，陈哥都一个多月没来学校了，你还拿他来说事。我听说……他的腿不是被隔壁学校几个高三的打断了吗？”刘云刚弯腰去捡地上的扑克，说道。

“哈，逃课的借口而已，陈哥次次说自己腿断了，有哪次是真的？”

那个男生听见刘云刚这么说话，心里不爽，好像贬低了陈哥就是贬低了他自己一样，愤愤回了一句。

半晌，就在刘云刚收拾好了扑克，打算站起身时，那男生抬脚踢在了刘云刚的胸口，刘云刚毫无征兆地被踹了一脚，重心不稳，坐在了地上。

那男生趁机又在刘云刚的肚子上补了两下。

教室后的男生们相互看了看，都笑出了声。

“充满了快活的空气”，形容得大概就是这样的场景。

刘云刚的牙缝中泄露出一点声音，他撑着地面，踉跄着站起身来：“你们……”

“怎么？哈哈，想还手？还是想出去打一架？”

男生丝毫没有在意刘云刚充满怨气的眼神，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。

其他几个男生也都围了上来，按住刘云刚的肩膀，其中一个拽着他的头发让刘云刚被迫抬起脸。

刘云刚要说的话吞回了肚子里，颤颤巍巍地举起刚刚捡起的扑克，小声说道：“给。”

“算你会看眼色。”

男生一手拽过刘云刚手中的扑克，一手拍了拍他蹭上灰尘的脸，哼着小曲离开了教室。

刘云刚低下头，眼神中的恨意陡然升起。

他想要去追，他想要去狠狠揍在那些男生的脸上，但是……他的脚却像是彻底粘在了地上一般，一动都不敢动。

片刻，他僵硬地转头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。

10:33。

王佳佳正在翻看着自己的日记本。

可能是生活压力过于沉重，只有这些记录在纸上的星星点点的快乐才能带给她某种慰藉。

但此时，她完全没有心思去看自己日记上究竟记录了什么，她的余光一错不错地盯着身边坐下来的刘云刚。

她知道，她的噩梦要来了。

每一次刘云刚被欺负，或者在其他人那里受了什么侮辱，最后都会把火烧在她身上。

她的手紧紧抓着日记本的边缘，眼底含着泪。

她不敢让眼泪滴落下来，每一个“异常的行为”都会被刘云刚当做是一个发火的“契机”，让她受到的灾难更深一层。

人们总是习惯于恃强凌弱，并把这种行为标榜成人类的本能，挂上名为“森林法则”的牌子，印在教科书上仔细研究一番。

最后，那些唏嘘感叹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受伤者的哭声。

王佳佳手中的日记本被一把抽走。

纸张撕裂的声音响起，四张空白的日记页被扯了下来。

刘云刚像泄愤一样，将日记页撕成了碎片。

王佳佳不可抑制地瑟缩了一下。

接着，刘云刚的身体挡住了身边这个身材娇小的女生。

权昕无法看见发生了什么，但是，她能听见王佳佳的声音……

颤抖的无助的，希望可以叫醒神明的声音。

当刘云刚撤开身子的时候，王佳佳已经瘫倒在了地上，眼角噙着红色，脸上多了几处淤青，四处散落着零散的碎纸片。

10:34。

屏幕上的场景戛然而止。

权昕等人的面前，再次变回了一面普普通通的玻璃。

她闭了闭眼睛，深吸了一口气。

沈茜茜则是握紧了拳头，如果不是面前隔着玻璃墙，她可能已经冲进去了。

她的脑中闪过记忆中的画面，那些情形……仿佛和面前看到的场景重合交错，并且有着某种特别的相似之处。

“人渣。”

沈茜茜狠狠吐出两个字。

单方面的暴行。

时时刻刻都在发生。

包括现在。

系统显然不会顾及玩家看到这些的感受，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，宣告着早已准备好的“命令”。

系统交代完，权昕听见两声“滴滴”的机械控制声。

随即，一小块玻璃旋转错位，留出一点缝隙。

牧碳率先将日记页丢了进去。

权昕和沈茜茜紧随其后，权昕放入的时候，脑中猛然间闪过了某种念头，身体泛起一阵寒意。

她似乎知道……系统想要做什么了。

那一小块玻璃再次旋转合拢，直到恢复成没有缝隙的模样。

空气中划过了看不见的利刃，将刘云刚身上的绳子切断，留下几道整齐的切口。

失去束缚的刘云刚很快冲到玻璃上，用手锤击着，试图凭借微薄的人力，对抗超现代化的建筑。

系统好心地提醒了一句。

提醒的声音结束，系统好像生怕刘云刚不相信，还补充了一个“恐吓示范”。

在“风刃”作用之下，位于场地正中间的椅子，从最顶层开始，仿佛切菜一般，一层层被削开，溅出细碎的木屑。

一部分木屑落到了刘云刚的脸上。

“啊——”刘云刚抱头蹲在地上，发出一声绝望地惨叫声。

“滴答，滴答……”

无处不在的倒计时提醒着受审者时间的流逝。

刘云刚颤抖着身子，缓缓爬向地上那几张空白日记页……

……

早班地铁。

几个男生抓着地铁栏杆上的把手，跟随地铁的启动和停止，无精打采地摇晃着身子。

没睡醒……

还想再睡一会儿……

他们脸上的表情充分表达着他们的内心活动。

男生们的校服拉链无一例外都是敞开的，他们会把握好时间，在进入学校大门之前把拉链系好，应付一下校门口年级主任的检查，然后在通过大门之后立刻拉开，露出里面花花绿绿的非主流t恤。

他们早就对那粉白相间的校服不满了，怎么会老老实实地穿。

此时，陈强单手拿手机，刷着当天的微博头条。

“诶，这不是刘云刚那小子吗？脸打了码我也一样能认出来，看看他校服后面那个中二的标志，我记得是他高一的时候自己画上去的吧，还和我显摆来着……”

“陈哥好眼力。”旁边一个男生应和道。

“他这是犯什么事了……”

陈强嘟囔了一句，拉了拉领口，扭动了一下酸软的脖子，点开了微博上的视频，也懒得去书包里拿耳机，直接外放。

视频中，一道女声冰冷而没有感情地念着“早间新闻”。

“x月x日，上午10时33分，由于高中生刘某的过激行为，致使同桌女生‘佳佳’双目失明。”

“事后，学校希望可以通过和解的方式处理。网友称，和解和纵容只会使得校园暴力行为日益严重。”

“今日，媒体记者了解到，刘某于家中突然失明，原因尚且未知。”

“由于刘某被发现时，眼眶周围有被疯狂抓挠的和被刀片割裂的痕迹，我们初步怀疑失明是刘某的自残行为所致。后续报道请关注博主……”

没到视频播完，陈强就一脸不耐烦地点了叉，喃喃道：“刘云刚会自残？见了鬼了……”

评论之中，说什么的都有。

陈强没有去关注，抬头瞟了眼地铁的报站提示，拍了拍身边男生的头，说道：“还是老样子，帮我给老师请个假，就说我……腿被打断了还没好。”

“我去网吧开几局联盟，他妈的最近排位一点都不顺，掉分掉得厉害。”

“没问题，陈哥你放心去吧。”那男生扯着笑容说道。

地铁停住，陈强挤了出去，吸了口空气中弥漫着的早餐味道，想着一会儿进网吧要先拿一盒泡面。

最近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。

……

权昕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，面前的“审判空间”已经不见了，取之而代的，是之前那个白色的“火柴盒”。

她十分疲惫地捏了捏眉心，将刘海掀起来别在头顶，露出光洁的额头。

“才过了一个多小时，怎么感觉好像过了很多天一样……”

权昕环视四周，很快注意到，“火柴盒”有了某些变化。

床旁边的墙壁上多出了一扇门，门没有锁。

打开以后，里面如同大多数快捷酒店一样，有两个隔间，分别是卫生间和浴室。

设施相对整洁，洗手池马桶浴缸淋浴喷头都是崭新的。

除此之外，还有一些洗浴用品和换洗衣物，包装没有拆，也是干净的。

看完了这些，权昕关上门，视线停留在床上。

那里放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，盒子表面是一个银色的斜体字母“c”。

权昕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。

盒子内，平放着一张类似手机膜的东西。只不过比起寻常的手机膜，那东西要轻薄很多，也小了很多。

侧面，夹着一张黑底白字的“终端说明书”。

权昕按照说明书上的示意图将薄片贴好。

出人意料的是，这东西粘性极好，贴上以后，无论权昕怎么甩都无法将其甩掉，好像彻底长在了手上一样。

紧接着，她看见说明书上那个“本产品绝对防水”的提示。

“难不成，以后洗澡睡觉的时候，也都要带着这东西吗？”权昕低声道。

她尝试着将手指点在薄片上。

薄片亮起，几条消息同时弹了出来。

……

。